扶楹指尖轻叩竹桌,倒映着两人的身影。
白沧斜倚着竹桌,指腹轻轻摩挲酒坛,酒意在他靡丽的脸上染上红晕,平添艳色。
清澜依旧端正静坐着,垂着眉眼,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发间的玉珠,玉珠流转,没有发出半点声响,那清明如雪般的眉眼,竟没有半分醉态。
扶楹支着下巴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清澜,眼底闪过一丝玩味。
——倒是看走眼了。
她着实没想到,清澜长着一张不胜酒力的脸,可饮了一整晚的酒水,却没有半分醉意,反倒衬得一旁东倒西歪,醉意朦胧的几人都像凡尘艳鬼。
“时间不早了。”白沧眼尾红晕未褪,却已撑着桌子站了起来。
银白长发倾泻而下,宛如月光般皎洁。
他侧眸看向清澜,缠绵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微醺的沙哑:“清澜,今天晚上,雌主就交给你了。”
白沧眸光在扶楹身上停留了一瞬,又克制地收回,转身进了竹屋。
扶楹微顿,忽然起身,转而与怔愣的清澜道:“等我一下。”
扶楹追着白沧进入竹屋,正见白沧俯身抱起竹床上的团子,小幼崽嗅到阿父的味道,在他臂弯里蹭了蹭,睡梦中还发出细微的呜咽。
白沧转身看到她时,似乎并不惊讶。
他缓步上前,微微倾身,银发垂落肩头,泛起流水般的光泽。
两人呼吸相缠,额间相贴的瞬间,白沧轻笑一声,带着酒香的吐息拂过她饱满的红唇,嗓音却依旧缠绵悱恻:“去吧,今晚算他赢了。”
扶楹眸子微闪,对上白沧琥珀色的眸子。
这双眼像是盛着揉碎的星河,温柔得几乎要将人溺毙,他轻声低喃道:“不管你想做什么,我总会陪着你的,阿楹。”
白沧尾音未尽的缠绵在彼此呼吸间交错。
扶楹眸光清透,纵然心底泛起一丝涟漪,也很快归于平静。
她终究是穿行于三千小世界的过客,这里不过是她的养老世界,他们也只是单纯的任务目标罢了,此间种种,不过黄粱一梦。
扶楹眼尾一挑,妩媚的声音洋洋盈耳:“酒气上头,当心夜间吐。”
娇贵漂亮又一心躺平的狐狸,从不会为谁停留。
她转身走出竹屋,自然而然牵起清澜的手。
“走罢。”扶楹在清澜掌心轻轻一挠:“让我瞧瞧你新搭的竹屋。”
清澜呼吸微滞,跟在扶楹身后,发间玉珠随着步伐轻撞,荡出脆响与细碎的光晕,远处新搭的竹屋下,挂着一串骨铃,正随落雨轻旋。
白沧抱着团子立在原地,银发被拂起几缕,他看着两人渐行渐远,眉宇间突然涌上一抹沉重,眼底也结起了寒霜。
他隐约察觉到,刚刚阿楹近乎于“陌生”的态度。
她不是真的扶楹,那有一天,她是否会离开?
这个念头如阴云一般掠过白沧心头,他眸色冷沉,侧眸瞥了一眼东倒西歪的几人,指节无声收紧了几分。
他们必须要让阿楹心甘情愿地留下。